第(1/3)页 天牢阴湿,霉气如瘴,渗进骨髓。 云知夏被押入“哑狱”——四壁覆铜,地面铺铁,连呼吸都像被铁网滤过,闷得人发慌。 这里专囚重犯,更囚声音。 墙角一盏油灯昏黄摇曳,仿佛随时会熄,却又偏偏不死,像是被人刻意留着,等一个能点燃它的人。 她跌坐在地,背脊仍挺直如刃。 锁链哗啦作响,手腕早已磨出血痕,可她眼底没有痛,只有清明。 搜身的兵卒粗暴翻检,手指探进袖袋、腰带、裙褶。 她顺从低头,发丝垂落遮住唇角一丝极淡的弧度。 就在那人弯腰查看靴筒时,一片染血的碎布自她袖口悄然滑落,无声坠入尘埃。 那布角残缺,沾着干涸的唇血,一角绣着极小的“药”字变体,笔画扭曲如藤蔓缠绕,与囚车上所刻同源同根。 守卫未觉,抬脚踩过,扬长而去。 片刻后,脚步轻悄,墨二十五提灯而至。 黑衣裹身,面无表情,一如往常。 他缓缓蹲下,将旧灯换下,新灯置上,动作从容不迫。 指尖却在灯座交接的一瞬,轻轻一弹——那片碎布已卷成细条,裹着血纹,沉入灯油深处。 油浑浊,血融于其中,无人可见。 当夜,城南破庙。 灯娘盘膝而坐,双目失明,枯手抚灯。 她手中这盏,正是今日换下的那一盏。 她不知从何而来,只知心口发热,似有火种欲燃。 她点燃灯芯。 刹那间,金焰腾起三寸,不灼物,不燎衣,唯独照亮了灯壁内侧——血纹浮现,蜿蜒成字: “寻‘腹藏典’者,护‘断舌者’。” 灯娘浑身剧震,指尖颤抖抚过那行字迹,泪水滚落:“师父……您还在召我们。” 她猛地站起,拄杖而出,步履蹒跚却坚定如刀。 她知道,“腹藏典”是谁——太医院药库夹层里那个连饭都不敢吃的少年;“断舌者”又是谁——那位为医鸣冤、笔比剑利的女状师。 她遣人即刻动身,往太医院后巷去。 同一时刻,冷雨敲瓦,药库深处。 血录生蜷缩在夹层暗格中,怀中紧抱油布包裹的《新医典》残卷。 那是他师父临死前塞给他的命脉,是沈未苏前世手书、融合古今药理的禁忌之学。 全本共十三卷,如今只剩五卷残篇,却被他用油布层层裹住,藏于胃袋之下,靠体温烘干墨迹,防潮防蛀。 他已经三日未进食。 不是不想吃,是不敢。 每一口饭都可能让汗水浸透衣衫,湿气渗入油布,毁掉这仅存的医道火种。 外头忽传来破门之声,木梁断裂,脚步杂沓。 追兵来了。 他瞳孔骤缩,听着他们翻箱倒柜,怒吼喝骂,越来越近。 他知道逃不掉了。 咬牙,撕下最后一张药方——《心火引术·逆脉篇》,泛黄纸角上还残留着他师父的批注:“此法通魂,非大义者不可习。” 他闭眼,吞下。 纸涩如刀,刮喉而下。鲜血从嘴角溢出,滴在胸前。 门板轰然倒塌,火把照进夹层。 兵卒揪住他衣领,怒吼:“谁教你这邪术?谁派你偷藏禁典?” 血录生咳着血,笑了,声音微弱却清晰:“是……云师父的灯。” 他望向窗外,雨幕如织,仿佛看见百里之外,天牢深处,有一盏灯正亮着。 而此刻,云知夏正倚墙闭目,调息凝神。 她已三日未言、未饮、未食,唯有舌尖藏针,以血养火。 这是她从现代带回的最后秘法——“心火精元蓄引术”。 第(1/3)页